后脑勺的钝痛还没褪去，我就被一阵尖利的叫骂声薅回现实。
「就是她！陆丫这个丧门星！」
「俺家老母鸡昨儿还下蛋呢，今早就直挺挺躺窝里了，准是被她克死的！」
我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槐树叶砸下来，晃得人眼晕。围在我跟前的是十几个穿着打补丁蓝布褂的村民，一张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嫌恶，手里还攥着锄头扁担，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这不是我那租来的三十平米小公寓。
眼前是土坯墙围成的小院，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柴火，空气中飘着一股混合了牲畜粪便和泥土的腥气。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腕细得像根芦柴棒。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猛地撞进脑子里：这里是1976年的红星村，我是刚没了爹娘的孤女陆丫，因为前几天接连碰死了村长家的鸡、踩塌了张寡妇的菜窖，被全村人咒成「不祥之人」。
而现在，我正被他们堵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要把我绑去祠堂「驱邪」。
「你们干什么？」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浑身却软得像没骨头，嗓子也哑得厉害，「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好好说？」一个胖婶子往前挤了挤，三角眼吊得老高，「你个小丧门星，自打你爹娘没了，村里就没安生过！今儿必须让神婆给你念念经，不然俺们都得被你克死！」
她身后的赵铁柱搓着手嘿嘿笑，塌鼻梁上的小眼睛直往我身上瞟：「陆丫妹子，要不你跟俺过吧，俺命硬，不怕你克。」
周围哄笑起来，那些目光像针似的扎在我身上。我这才反应过来，原主不仅名声差，处境更是糟糕透顶。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俺的小宝啊！你醒醒啊！」
王大娘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跌跌撞撞跑过来，那孩子脸色烧得通红，嘴唇却泛着青紫，呼吸急促得像个破风箱。「刚还在晒谷场跑呢，咋突然就抽风了？是不是也被这丧门星……」
「快去找神婆！」有人喊了一嗓子，「肯定是撞邪了！」
王大娘手忙脚乱要往村西头跑，我却心头一紧。这症状分明是高烧引起的惊厥，再耽误下去会烧坏脑子的！
「等等！」我脱口而出，挣扎着往前冲了两步，「别找神婆，孩子是发烧了，得降温！」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王大娘更是抱着孩子后退半步，眼里的悲痛变成了惊恐：「你……你想干啥？俺家宝儿可不能被你这丧门星碰！」
「我能救他。」我急得直跺脚，现代医科大学五年可不是白念的，「给我找酒精、退烧药，再拿块湿毛巾来！」
「酒精？那不是医院才有的金贵东西吗？」
「她怕不是被吓傻了吧？还想拿药水害人？」
质疑声像潮水般涌来，我瞥见赵铁柱已经撸起袖子要拉我，脑子飞速运转。原主记忆里，这具身体的爹娘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说不定……
我猛地想起什么，趁众人吵嚷的功夫，假装被推搡着往后踉跄，指尖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传来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再睁眼时，我竟站在一个约莫十平米的房间里。
架子上摆着一排排玻璃药瓶，标签上写着「布洛芬混悬液」「75%酒精」「碘伏」，墙角的冰箱嗡嗡作响，里面甚至冻着几袋血浆。这不是我实习时负责的急救站储藏室吗？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没时间细想，我抓起一瓶退烧药和一包酒精棉，又摸出个体温计塞进兜里，集中意念想出去。下一秒，后背就结结实实撞上了老槐树，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跑啥？」赵铁柱堵到我面前，一股汗馊味扑面而来，「是不是想耍啥花招？」
我攥紧手里的药瓶，故意把声音拔高：「我去后山找退烧草！俺爹娘留下过方子，能治这种急症！」
这话半真半假，总算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了些。王大娘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丝犹豫。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男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让开。」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村民们像被割的麦子似的往两边倒，露出条窄窄的通道。
走过来的是个男人。
得有一米八五往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军绿色裤子膝盖处打了块方方正正的补丁。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左眉尾有道浅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最醒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井，扫过人群时没带半点温度。
是秦御。
原主记忆里有这个人，听说以前是部队里的大官，半年前不知为啥伤了腿，回村养病来了。他脾气差得很，平时独来独往，村里人都怕他。
秦御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哪来的方子？」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看着就不好糊弄，可现在哪有时间解释？
「来不及细说了！」我冲王大娘喊，「再等下去，孩子就危险了！」
王大娘看看我，又看看秦御，终于咬咬牙：「俺信你这一回！要是救不好俺家宝儿，俺就跟你拼了！」
她把孩子塞进我怀里，小家伙烫得惊人，已经开始抽搐。我顾不上多想，抱着孩子就往原主住的破屋跑，身后传来秦御冷淡的声音：「我跟你去。」
那间破土房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四壁漏风，屋顶糊着的报纸黄得发脆。我把孩子放在吱呀作响的土炕上，摸出兜里的体温计夹进他腋下。
「酒精呢？」我回头问王大娘。
她手忙脚乱从灶房摸出个豁口的粗瓷碗，倒了半碗浑浊的液体：「就剩这点了，还是上次你叔头疼剩的。」
我一闻就皱起眉，这哪是酒精，分明是兑了水的白酒。正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空间里的酒精棉。
「你们先出去！」我往门口推他们，「治病的时候不能有人看着，会冲撞了药神。」
这借口漏洞百出，王大娘却被唬住了，拉着一脸不赞同的秦御退到院子里。我反手插上门栓，立刻钻进空间，抓起酒精棉和退烧药就往外跑。
刚把退烧药拆开，门突然被敲响了。
「好了吗？」是秦御的声音，隔着门板都透着股压迫感。
「快了！」我手忙脚乱把药水往小宝嘴里喂，小家伙牙关咬得死紧，好不容易才灌进去半管。我又用酒精棉给他擦手心脚心，冰凉的触感让他哼唧了两声。
就在这时，体温计的数值跳了出来——39度8。
还好送来得及时。我松了口气，正想把体温计藏起来，门板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秦御不知啥时候把门栓弄开了，正站在门口盯着我手里的体温计，黑眸里闪过一丝探究。
「这是啥？」他问。
我心脏差点跳出来，慌忙把体温计塞进裤兜，强装镇定：「没、没啥，是俺爹娘留下的念想。」
他显然不信，视线在我脸上逡巡片刻，突然朝炕上的小宝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了？」
我这才发现，小宝的呼吸平稳了些，脸色也没刚才那么红了。「应该快退烧了。」我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后颈的伤口突然疼得钻心，眼前阵阵发黑。
「你没事？」秦御伸手想扶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指尖微微蜷了蜷。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赵铁柱的吆喝声：「陆丫！神婆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就看见个穿黑袍的老太太被簇拥着走进来，手里还摇着个破铃铛，嘴里念念有词。
「这屋里有邪气啊……」神婆眯着眼睛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尤其是这丫头，身上的晦气最重！」
王大娘的脸色瞬间变了，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推：「你快走吧！别在这碍眼！」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撞在门框上。秦御不知啥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我跌进个坚硬的胸膛，鼻尖撞上他的锁骨，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在救人。」秦御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要驱邪，先等孩子醒了再说。」
神婆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收了铃铛。王大娘看看秦御，又看看炕上的小宝，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我捂着发疼的额头，突然意识到——这七零年代的日子，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而那个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又到底是敌是友？
小宝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了。可我口袋里的体温计，还在隐隐发烫。
《秦御林薇薇》七零空间：我靠医术征服糙汉战神章节列表精彩阅读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