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消费是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力。今年以来，国家就提振消费、培育新增长点接连出台文件，提振消费被置于更加突出的位置。作为长三角地区重要的消费中心城市，南京对提升消费能力，创造有效需求，增强消费意愿有哪些举措和实践，《南京观察》开辟“提振消费|南京进行时”专栏，观察南京消费新政策、新场景和新活力。
清明假期三天，有超200人次，从长江北岸、老山之中的响堂、大马山、星甸九华村等地“起飞”，乘坐直升机或滑翔伞，领略老山风光。而老山群峰之间，为登高望远而来的骑行者、徒步者、游玩者之中，总有人驻足，抬头望向天空——从“登山”再到“云端”，令人向往！
2023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将低空经济列为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2025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培育新增长点繁荣文化和旅游消费的若干措施》，当中提出，“研究制定低空飞行旅游产品有关管理规范，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鼓励打造多样化、差异化低空飞行旅游产品。”
借力国家战略布局及政策红利，各地争相打造“低空之城”，推动低空经济快速发展。而在消费领域，包括直升机、热气球、滑翔伞等在内的空中观光旅游项目也逐渐兴起。这个假期，就有不少游客“飞翔”在南京上空，尽享文旅消费开拓出的一片新天地。
把“流量”带上天
栀咖啡，南京最为著名的乡野咖啡店之一，地点在浦口区响堂。咖啡店一楼靠窗的座位，总是被客人们争抢，周末、节假日更甚。最重要的原因是，设计别致，窗外风景好，利于打卡拍照。
温暖的春日里，时髦的女孩子穿着法式连衣裙，优雅望向窗外。窗外的风景是有层次的，从最远处连绵的山脉到稍近些的户外草坪营地，再到眼前的古树凉亭。咔嚓，随意用手机拍下一张，绝美。
游客们发现，就在近日，咖啡馆对面的小山坡立着一块蔚蓝色的大幅海报。上面写着“云端之旅”，那是直升机飞行体验的导视牌。共4条路线，从389元/人到1950元/人不等。
只要389元的套餐，就可以从高空以更开阔的视角，一览透过栀咖啡那扇全景窗看到的一切美景。
“直升机项目于去年12月落地响堂，冬天游玩人数稍少，到开春，也就是3月，预约的游客越来越多。”若航直升机基地市场部经理蒋淋淋告诉记者。
响堂三面环山一面抱水，山、水、村庄相融，像是一座世外桃源。近年来，浦口推出“艺术重构乡村”的“响堂计划”，通过村庄形象、业态布局、文化传承和治理模式等方面，擦亮了这一乡村旅游新品牌。火爆的栀咖啡，是响堂商业业态的第一个项目，也是响堂出圈的见证。开业后，该店日均营业额过万元，曾创下单日500杯的销售纪录。而整个响堂，清明假期期间，最多一天客流近1万人次。
响堂不大，总面积5490亩，村内共78户村屋。“低空产业本身就是浦口区的主导产业之一，位于老山的若航直升机基地是全国最早的民用航空机场。我们要用好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向天空发力，在有限空间内进一步拓展消费场景。”南京响堂建设开发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
响堂和若航基地二者一拍即合，要把“流量”带上天。
4月5日，清明假期中的一天，从上午10点左右，到下午4点停运，蒋淋淋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响堂游客看到海报后来电“约飞”。“假期的游客中亲子家庭最多，他们大多会选择389元短航线，一家三口不到1200元，就能体验4分钟左右、10公里的航行。”蒋淋淋说，飞行范围主要围绕老山国家森林公园，也可以远眺长江和城市。此前，有位来自江心洲的顾客选择1950元的路线，从老山起飞，游览滨江风光带、长江五桥、南京眼等地标后，降落在江心洲的停机点，直接下机回家。
“低空飞行旅游开拓了乡村旅游新场景。”南京市文旅局产业处相关负责人说，乡村游早已不是吃农家菜、打牌、拍风光老三样，低空飞行为乡村引入新兴产业，创造新场景，带来更多现代城市元素，丰富了乡村旅游生态，为乡村振兴带来更多活力。
走，飞到江心洲！又是一个人头攒动的新晋户外游玩地，这里也在尝试把“流量”带上天空。
洲岛上，一片油菜花正盛放。更为独特的是，油菜花不到5公里处便是河西CBD。在游客的长焦镜头中，南京眼步行桥、青奥双子塔以及一众高楼大厦构成的现代城市天际线，像是从鲜艳的油菜花中长出，那景色很是别致。
在油菜花地的不远处，从苏凡滑翔伞露营基地“起飞”，又可以从不同视角欣赏到这幅现代化都市与美丽田园交相辉映的独特画卷。
基地负责人尹重经营滑翔伞项目多年，自己也是资深的滑翔伞教练员。他介绍，江心洲绿化覆盖高，空气好，还有完善的骑行道、步行道，适合各类户外运动，常年吸引着大量骑行、健身等户外爱好者前来。
“这里也非常适合滑翔伞项目，基地所选的岛南区域，没有建筑物，景色优美。从这里起飞，可以一览河西CBD城景。”尹重说，其他城市的滑翔伞项目多在城市远郊区，江心洲项目能饱览现代都市风光，这在全国少有。
该基地营业至晚上10点，夜游项目是一大亮点，搭乘点缀着彩灯的滑翔伞遨游天空，璀璨的CBD夜景尽收眼底。
从“高不可攀”走向亲民
2010年，国务院、中央军委发布《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首次将低空空域划分为管制、监视、报告三类，明确真高1000米以下空域逐步开放。2024年，《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首次明确提出我国G、W类非管制空域（G类300米以下、W类120米以下）。2025年，国家发改委设立低空经济司，统筹全国低空产业发展。
低空开放，让普通人的飞行梦想照进现实。
然而，以往，低空飞行的高不可攀除了政策限制，还有高昂的成本限制。就拿直升机来说，据测算，中小型直升机每小时综合飞行成本因机型、航线、运维等会有很大差异，但最低也要三四千元，最高要5万元左右。
以若航老山基地使用的罗宾逊R44雷鸟直升机为例，其购买价格在500万元左右，服务寿命在2000—2200小时，而除购置费外，直升机的经营成本还要包括常规维护、人员费用、运营消耗等，初步测算其每小时综合飞行成本也在万元以上。
响堂得以落地直升机观光项目，与当地低空产业发展基础息息相关。
位于老山南麓的若航直升机基地，从2009年开始运营，是中国首家民营直升机机场。基地主要从事直升机销售、租赁，以及飞行驾照培训。
响堂直升机观光项目体验时长从4分钟到20分钟不等，游客电话预约后，只要申报通过，飞行条件允许，基地就会派机前来服务。起飞就有成本，而时长越短成本越高，因此，这样的服务模式在其他地方很难做到。
航线成熟、教练员经验丰富且充足、设施设备完善……经营16年的若航基地，给了响堂开展直升机项目充足的底气。
滑翔伞运动起源于欧洲，于上个世纪80年代传入中国，此前多年，高昂的学习训练费用是普通人进入这个领域的限制。近几年，随着俱乐部快速发展、技术进步、市场竞争等因素，项目体验费用显著降低。记者浏览各类互联网平台后发现，全国各地的滑翔伞体验费用大致相同，单次飞行体验价格一般在五六百元，考到A证（达到能飞能停）大约在万元以内。
费用降低让这项运动得到了快速发展。2019年，由国家体育总局中航协颁发的滑翔伞飞行员证有一万多份，到2024年，持证的飞行员达到两万人。
“基地营业之后，已有全国各地的滑翔伞爱好者来到江心洲体验。他们持有国家执照，自带设备。”尹重说，目前基地滑翔伞体验价为498元每节课，时长大约半小时，而持照爱好者前来飞行每天只需缴纳200元场地费即可。一名开着房车前来、年过七旬的滑翔伞爱好者让尹重印象深刻。
关于“畅飞南京”的计划
南京是全国最早一批涉及低空经济的城市，具有较好的低空空域资源。截至目前，南京累计获批空域已达87个片区，总面积近2000平方公里，获批航线163条，总里程近3000公里，空域和航线实现所有区全覆盖并拓展至都市圈范围。
结合丰富的自然和人文旅游资源，南京进一步发展低空旅游优势明显。
《南京市促进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实施方案（2024—2026年）》中明确提出，“鼓励‘商业端’应用场景创新。支持各类企业充分利用我市‘江、山、岛、湖’等丰富自然资源，探索开发航空运动、娱乐风洞、空中观光、航拍航摄、航空培训、航空展览等特色低空项目，打造商业消费新场景。”
今年2月，位于响堂的响飞滑翔伞基地启用，基地有专车接送游客至大马山顶，再“飞”览响堂风光。从老山起飞，与从江心洲起飞的感觉很不相同。江心洲的苏凡基地采用的是动力伞和牵引式滑翔伞两种，而响飞基地是山坡式滑翔伞，无推进装置，在教练的陪同和助力员的帮助下，体验者背上滑翔伞，从山巅冲出，利用风、气流、重力和飞行员的操纵，实现滑翔飞行。
借助响堂的美景和“流量”，响飞滑翔伞基地很快打开市场。
老山之中的另一个滑翔伞项目，华飞户外飞行基地位于浦口星甸街道九华村，自2019年运行至今，已广为人知，去年国庆假期最多的一天，服务游客超200人次。
响飞滑翔伞基地负责人王震介绍，“红牛X-Alps阿尔卑斯山脉越野徒步”飞行赛世界闻名，老山有连绵山脉、水库、天然登山步道等，或许有朝一日也能办这样的赛事。
江心洲的尹重也有类似谋划，他筹备在苏凡滑翔伞基地举办一场全国比赛。他介绍，目前，海内外的滑翔伞比赛基本都在山地，江心洲有好的条件，可以在高空中同时欣赏现代都市和绿色生态风貌。
“一方面，滑翔伞比赛观赏性很强，市民可以欣赏一场空中视觉盛宴，另一方面，也可以从空中展示南京的城市魅力，让前来的比赛者和观赛者更了解南京，看到不一样的南京。”尹重说。
若航直升机基地同样在探索让游客更好地飞“游”南京，不但能飞得更远，还能自由畅飞。眼下，若航正在沟通的新落点还有江心洲和建邺区的卓美亚酒店等几个标志性建筑，一旦达成，游客可从响堂起飞，体验到更丰富的飞行乐趣和视角变化。
2024年3月，由工信部、科技部、财政部、民航局联合发布《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提出到2030年通用航空装备全面融入人民生产生活各领域，形成万亿级市场规模。去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明确加快完善低空经济监管体系，有序发展低空旅游、航空运动、消费级无人机等低空消费。今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商务部《关于支持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的若干措施》的通知中提到，探索在具备安全条件的地区开通低空物流航线、开发低空旅游项目，拓展低空消费场景。
政策加持，低空项目加速走向亲民。放眼全国，搭乘直升机、热气球、滑翔伞等飞行器俯瞰城市风光，这类空中观光项目在多地兴起。如深圳大梧桐生态融合区推出了20条赏花新航线，成都淮州机场设置3条低空赏花专线，山东天蒙山景区、河北衡水桃城机场分别推出了直升机和旋翼机的空中旅游路线等。
城市向天空拓展，寻找新的发展空间。有人在欣赏风景，有人在执行运输任务，而另一些人仅仅是为了通勤。终有一日，“天空飞行”将变得和“地面行驶”一样便捷，天空也将变得同样繁忙。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许雯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