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在山坳，距离学校十几里路，每周都是彭老师骑摩托车送我回家。冬天，他总把棉袄往我身上裹，自己耳朵冻得通红。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也得回来当老师，像彭老师那样帮山里的娃。2012年，我没跟家里多商量，直接填了湖北省竹溪县丰溪镇——这是我母校所在的地方，也是我该回的地方。
刚到学校时心里很慌。这里在三省交界处，翻过学校对面那座山就到了陕西和重庆，到县城要坐3小时的大巴。我住的老教学楼宿舍冬天漏风，洗漱间是用教室改的，洗澡得去食堂提水。第一个月，家里打电话问我情况，我硬说“挺好”，但挂了电话就对着墙偷偷抹眼泪——不是怕苦，是怕自己干不好，耽误了山里的孩子。
13年间，我骑坏了两辆摩托车，跑遍了丰溪镇17个村，去了500多户学生家。一次，我去山后的学生家走访，天快黑了还没下山，乡亲举着手电筒来接我，兜里还揣着热红薯。还有一次，留守学生小祝的父母过年没回来，我陪他在学校过除夕，他给我画了张贺卡，上面写着“黄老师，你像爸爸一样”。这些小事温暖着我，让我再也离不开山里的日子。
有人问我：“13年守在山里，后悔不？”我笑着回答：“怎么会后悔？”看着学生从自卑的孩子变得敢上台，看着有的学生成了同事，看着山里娃一批批考上大学……我这13年不是“熬”过来的，是跟着孩子一起“长”过来的——长了耐心，长了牵挂，也长了一辈子的念想。
（作者单位系湖北省竹溪县丰溪镇中心学校）
《中国教师报》2025年09月10日第3版
作者：2012届特岗教师 黄春立